★本站公告★:如移动网络无法访问,请尝试更换其他网络,本站永久域名:http://mfav11.cc 随手点击收藏,以免迷路哦!
色猫直播
1v1直播
约啪嫩模
护士小姐
萝莉破处
色情直播
嫩逼粉奶
人妻熟女
色情直播
站长热荐
免费约炮
在线指挥
同城约炮
视频自慰
语音叫床
丝袜美腿
网红直播
少妇在线
澳门赌场
官方合营
真人视讯
美女棋牌
极速彩票
欧冠足球
电子游戏
瓜分红包
送431元
捕鱼达人
抢庄牛牛
德州扑克
彩票9.99
扎金花
天天返水
送999元
万人在线
彩金888元
PG大满贯
电子游戏
超高爆率
免费旋转
森林舞会
捕鱼达人
麻将胡了
万人在线
赏金猎人
在线视频
国产视频
AV解说
麻豆视频
中文字幕
伦理三级
女优系列
动漫视频
欧美系列
视频二区
女神学生
素人人妻
模特空姐
乱伦国产
国产探花
网红主播
明星换脸
TS人妖
视频三区
国产精品
无码专区
强奸乱伦
巨乳美乳
人妻熟女
萝莉少女
大秀视频
制服诱惑
激情图片
偷拍自拍
清纯唯美
制服丝袜
少妇熟女
亚洲色图
欧美色图
动漫色图
综合色图
情色小说
都市言情
家庭乱伦
淫荡人妻
校园春色
武侠情色
两性知识
成人笑话
综合小说
官方约炮
🔥同城🔥
🔥上门🔥
🔥兼职🔥
🔥学生🔥
🔥全国🔥
🔥约炮🔥
🔥立即🔥
🔥预约🔥
约啪嫩模
直播大秀
野战直播
夫妻做爱
视频自慰
在线陪聊
淫荡空姐
主奴调教
免费约炮
威尼斯人
❤️电子🔥
❤️捕鱼🔥
❤️棋牌🔥
❤️视讯🔥
❤️体育🔥
棋牌放水
百万彩金
欧洲杯🔥
春药商城
迷情药水
无色无味
秒变荡妇
乖乖水
延时喷剂
皇帝油
出行必备
美女视讯
送365
天天反水
官方直营
智勇闯关
扑鱼达人
电子体育
以小博大
万人在线
德州扑克
博彩专区
站长担保
澳门葡京
赌场直营
百万秒提
送6666
首存送100%
真人视讯
PG电子
PG电子
官方直营
必爆大奖
10万倍率
亿万奖池
赚钱游戏
注册豪礼
大额无忧
送188元

以下APP站长已检测强烈推荐下载(狼友必备)

【桃花庵】【1-24章】【完本】

第一回  张员外世袭进士

  诗曰:

  大道无一非道,全凭悲欢离合;事情皆转奇巧名,今人猜想不过。

  事情原有格致,辞句莫看错说;走尽仔细纪揣摩,免得书中之乐。

  西江月罢。内中引出来了一部大明野史。当初洪武爷与陈有谅大战,兵败苏州城内,被大兵围困,内无粮草,外无救兵打救,甚是危殆,多亏了一人救济,是何人氏?这苏州城内,有一家张员外,家中大富,情愿出纳仓谷二十万石,洪武爷兵得粮草,遂得胜了汉王。后来即了帝位,驾坐南京,想起了此事,下召张员外进京,重加封赏。

  张员外志洁清廉,封官不要,赠金不受,皇爷无奈,恩赐他世袭进士,百顷良田。

  张员外谢恩回家,几年身亡。膝下一子,名叫张才,字是学富,年方一十 六岁,娶妻窦氏,守制叁年,孝服已满,日日家中诵读诗书。

  时值叁月,闻听虎丘山迎春大会,心中思想,这几年无曾出门闲游,不免告知娘子,观会散心一遭便了。

  这公子独坐书房闷无言,忽听得大会起在虎丘山,这几年守制带孝家中坐,盖无曾出离府门闲游玩,到不如今日出门去游会,看一看会表景致全不会,观一观士女王孙巧打扮,望一望阳春烟景叁月叁,看一看金勒马嘶茅草地,看一看玉楼人醉杏花天,望一望桃花柳絮那里好,观一观飘飘蝴蝶上下翻,这公子一心去想去游会,回宅内请出窦氏说根原。

  话说公子想到这里,回了内宅,窦氏一见问道:“相公不在书房用功,来此内宅有何话说?”

  公子说道:“娘子有所不知,我在斋中服孝叁年不曾出府,今日忽听虎丘山叁月叁迎春大会,我有心前去看一看胜景,散一散闷怀,因此来与娘子说知。”

  窦氏说道:“相公出门望景,倒也罢了,只是身轻年小 ,叫妾身放心不下。”

  公子说道:“娘子放心,小 生前去,二五日就回,有何挂虑?”

  窦氏说道:“相公既然要去,妾身也不敢强留。”

  命丫鬟整理一桌酒席,夫妻二人对面坐下,窦氏说:“相公要去游玩望会,妾有此良言,是你听了。”

  窦氏贤德女,善知夫妻情;答说去游会,备酒先饯行。轻吐樱桃口,笑言尊相公;你今要游会,听我说分明。妾身有几句良言嘱咐你,但恐你少 年出门无正经,虎丘山五色杂人俱多有,许多的非类无良将人坑,万望你时刻小 心藏主意,千万个莫食耍戏作聪明,第一来休食美色卧花柳,第二来休要食醉饮刘伶,第叁来莫进赌博场游玩,内里边无有之人心不平,不过是闲看买卖观把戏,但愿你此去一望即回程,莫恋着彩楼笙歌音韵妙,叫妾身倚门盼望挂心中,好一个叁贤四德窦氏女,对丈夫口吐良言即叮咛。

  话说窦氏夫人面对丈夫,将言语嘱咐过了。

  公子说:“娘子放心,小 生一一记下了。”

  窦氏夫人问道:“相公此去,可用几名家人,或是骑马,或是坐车?”

  公子说:“不用,只用一人一马,将我送到,命人马回家,叁日以外,再去接我不迟。”

  窦氏闻言,自箱中取出一套新衣靴帽俱全,与公子换上。亲自与丈夫包了一个包,又剪上碎银几两,吩咐家人备上了良马一匹,窦氏亲自送出大门。张学富上了坐骑,有一名家人跟随,这公子跨马扬鞭,往虎丘山去了。

  这公子跨马奔上路阳关,窦氏女目送丈夫站门前,眼看着相公奔上大路去,只看的人马柳阴相遮栏,他可才倒那金莲还家转,自今后只身化做望夫山,自今后独守空房无伴侣,自今后盼断衡阳再不还,自今后大门一别千秋梦,自今后再想见面难上难,且不言少 年公子去游会,再说那道姑出家桃花。

  按下张学富,不提他行程如何。

  且说这虎丘山以东,有一庄寺院,名为桃花。中有一位道姑,姓陈法号妙禅,其父陈乃宋,在苏州贸易,丢了大本,将此女卖于中,当下一十八岁,生得人物聪俊美丽,升当才学,人不能及,风韵无人可比。自一十 六岁,那一等风流态度,出现于外,每日里思想寻一个美貌、如意的郎君,消一消身边的欲火,怎奈是眼界高大,见得那一些王孙公子,士庶百姓,少 年者至多,皆不中意。因此煎熬日月,朝思暮想,其日已久,挨到一十八岁。是日正当暮春之气,这道姑身处禅房,郁郁闷坐,那一段思春的情景,今人描写不尽,怎见得?

  第二回  虎丘山看会游春

  诗曰:

  持原东君,好光阴辜负人,晓风吹落红尘阵,叁宝不焚,经声不闻。

  跟前无限莺花恨,经几春,春春过也,敢则是春最撩人。

  这一曲驻云飞歌罢。

  单说妙禅一到春天,那春思一动,经也不念,香也不烧,逐日里茶饭懒用,闷坐无言。师父姓李,法号道远,乃是个民妇出家的。性情愚拙,且从妙禅进院,痴爱娇养,既然长大,凡事皆从徒儿之命。往来降香人等,妙禅心爱的,接以茶礼,心中所厌者,便叫师父招应。

  这日李道远见徒儿,闷闪不乐,乃叫道:“徒儿,今日有虎丘山迎春大会,高扎彩楼,歌舞演戏,四面看戏的,车马如云而集。那公子王孙,士庶男女,模作样,穿红的挂绿的,或十个一群,或八个一群,前者呼,后者应,来往不绝,皆来游会。还有那些买卖客商,各样的杂行,招聚一处,还有许多的说笑场的,耍把戏的,唱小 曲的,还有许多的西洋景、中原景、山景、水景,又打上叁月叁春日的佳景,徒儿何不穿起来,前去观一观景,乐一乐花景,看一看人景,消一消胃中闷景,心中就会是一番光景。”

  老道姑先把会景说一番,喜坏了私心盼情陈妙;暗想道既然迎春开大会,我何不跟随师父观一观。看看那会中有些美貌女,观一观那里出些俊俏男;倘若得美貌相公可人意,暗暗的将他引进桃花。抢他来藏在内室清净来,夜间颠鸾倒凤解解心怀;那时节柳腰相交才郎体,一风流滋味鲜不鲜。

  有诗一首:

  年过二八女妙,自己房中闷无言;茶里思来饭里想,睡不浓来坐不安。

  白日思量不好受,夜晚翻身更难言;安心若见才郎面,双手抱住不放松。

  求一个牛郎织女夜夜会,将我这浑火欲火安一安;妙女心中拿定大主意,回房尽心梳洗把衣穿。

  话说妙禅道姑一闻此言,心中欢喜。即忙回上禅房,梳洗已毕,又穿上了一套新色,山水八卦衣。头挽逍遥髻,腰带丝带,左手拿着汗巾一条,右手执着拂尘一尾。把镜一照,无有半点凡俗模样,这才出了禅房。

  师父一见,满心欢喜说:“我儿,亏得你出家,若为俗民,找一个穷家男子,逐日里刷锅洗碗,那才屈杀我儿这人物也。”

  李道远一见徒儿喜盈盈,他说道我儿人才不非轻,你今日出家成道为仙子,胜强似得随俗民身受穷,你本是九天仙女临凡世,为师父情愿受苦你受荣,这几日见你心中不快乐,每日里茶饭懒食不安宁,我与你游春望景去观会,去看看许多景致乐无穷,老道姑回首就把房门带,师徒俩出了山门向前行。

  话说师徒二人,出了山门,妙禅女头前,道远随后,一路上春光景不看,奔山来了。

  妙女一心想看美少 年,一路上许多春景不爱观,同师父扭扭捏捏向前走,那管那桃红绿满柳前川,那管那紫燕衔泥来往转,那管那蝴蝶飘飘舞花前,但恐怕春日晒淡芙蓉面,但恐怕举石踏破绣鞋尖,但恐怕香尘吹入秋波眼,但恐怕清风吹动逍遥冠,这道姑一路行来娇无力,一步步前行来到虎丘山。

  话说师徒二人,一路行来,叁住叁歇,参圣了虎丘山上。抬头一看,但见入山之人,一望无边。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有高的、有矮的、有俊的、有丑的、有白的、有黑的,甚是热闹。

  道远说道:“徒儿,初到会上,路径不熟,杂人甚多,挨来挤去,看迷糊了。莫如你扯住我这衣衿,我将带着你四面看看这会上的情景。”

  妙禅说:“师父前行,我在后边看看你就是了。”

  道远听说,头前引路,妙禅随后进会来了。

  妙女进得会参观其详,但只见许多买卖在两旁,这一边几坐大大吃饭铺,那一边酒菜铺内五味香,这一边高声吆喝鸡汁面,那一边吆喝火烧一包糖,这一边弓箭铺内弓满面,一逢逢点钢刀销查前账,那一边书籍铺内代笔墨,一部部圣贤书卷叠成箱,这一边绸锻铺内双彩挂,一卷卷篾梳大绫出苏杭,观不尽抽头树焦木货,观不尽锄镰杵镞铁器行,观不尽跑马卖獬耍把戏,观不尽搬水运尽耍役藏,看不尽骡马市内马跑好,看不尽杂货行中有纸张,正是他师徒二人向前看,忽听得彩楼歌舞动笙簧,师父俩举目留神抬头看,正是那戏楼扎在水中央,原来是少 年子弟听唱戏,唱的是张生莺莺戏西厢,看戏的看不够得佳期会,好不歹馋杀姑妙陈道娘,正是这饥渴女子未足兴,眼转心跳摆手姿弄柳腰。

  老道姑叫声:“徒儿,出去罢!”徒儿听言良。

  话说妙禅道姑,正然看的有趣,道远说道:“徒儿,此处人甚多,时的身边出汗,出去乘凉乘凉如何?”

  妙禅说道:“暂且看看这一出的戏罢!”

  仍是目不转睁,单看戏中的做作,暗想那内中滋味,甚是难受。看到那动阳之际,只觉着满怀昏昏沉沉,如僧舍中,受水涌出,身中衣服,不觉湿了一大块,只觉着那个滋味,实是难受。因在众人属目之地,不得不强打精神。这正是:分明身上难消受,自是心内想加此;若非人言闹事处,卧在地下诈佯死。一身欲火消不尽,何人禅房把施身;目下公子若相遇,中琴瑟乐友之。

  第叁回  妙禅姑心思凡事

  诗曰:

  游玩该入宋家东,垂袖开怀拂好风;莺藏柳暗无人语,惟有墙花满树红。

  闲言少 叙。且说妙禅道姑正看到好处,猛然间煞了铎鼓,妙禅叫道:“师父,咱出去歇息歇息的罢!”二人方才离了戏楼。

  前走不远,但见前面一座茶楼,楼下一个大大的布棚,往来喝茶的不少 。

  妙禅说道:“师父,咱在此饮一杯茶,歇息歇息何如?”

  老道姑未及答应,茶小 问道:“二位女师父,是待用茶,请上楼去,又清净又宽阔,歇息歇息可不好幺?”

  道远闻言,遂与徒儿上了楼去,就位坐下。茶小 看看茶来,将茶端上,吃了一杯。妙禅道姑自楼窗以内,向下一望,只见吃茶人等,来来往往,众会交集,有老有少 ,好不热闹也。

  妙女楼门以内向下看,但只见吃茶人等相往还,细看来也有老也有少 来,俱都是游玩望戏乐自然,但只见也有黑来也有白,俱都是华美衣服身上穿,有几个面貌丑陋不好看,单看那面貌双全美少 年,这一个脸白加粉甚干净,可就是两眼立竖眉不弯,那一个身体生得多雅致,可就是脸上争子如墨染,这一个衣服华美带俊俏,可就是粗眉短脸如泥碗,那一个举动可有风流样,可就是身体年小 不能担,这道姑少 年之中俱多有,终未见出类拔萃可意人,正是那择婿道姑心里淡,有一人先来吩咐把茶端。

  话说妙禅女,遍观少 年之中,并无一人如他心意,心中好生淡治,说道:“我自是好一个美貌聪俊的男子,消这个多病多欲的身子,交付于他解解这饥渴之情,谁想这大的一个场地,我就找不出一个可意的人来。”这正是:

  仙女空有落凡意,不见金童自何来。

  妙禅女正然思想,只见自众人中闪出来了一个少 年相公,来至茶房门首,一声吩咐煎茶。

  “来了!不急。”忙将他让至楼下,就坐坐了。

  茶小 看茶来了,端上一。妙禅女姑仔细一看,但见那一表人才,如前者见的大不相同,怎见得俊秀,有梅花诗一首,吟曰:

  冲花俊中飘,飘处两条翠带,随风飘飘,加同似蝴蝶片片随风舞。

  缀子蓝衫甚可体,可体处今和时派,推推拜拜,好一似金童遥遥下天来。

  二目清秀,清秀处两道春山,动波流晖,看人处目中会情,动人心意唇红齿白,红白处两行碎玉,丹珠包藏。

  言语间辞句清新,清新处可人意怀。

  天庭饱满,饱满处有福有缘多富贵。

  地阔方圆,方圆处有子有孙裕后昆。

  粉底儿靴登足下,坐在椅面甚端庄,好似宋玉重出世,加同潘安降下方。

  相如你自何处至,文君现在楼上藏。

  妙看罢身如酥,急急呼张下茶楼窗。

  妙女看罢才郎身加混,急急乎身子张下楼窗门;暗想到若得此人将身抱,胜强似修真养性活万春。那时节颠鸾倒凤双双美,可喜道良宵一刻值千金;不知道此人家住在何处,大约是早有可意俏佳人。我若是带得此人同一夜,我必然心花口咬亲又亲;妙禅女越看越爱越思恋,真正是越思越想越心焦。茶楼上一上一下看得切,那相公那知头上有佳人;那道姑看了一回心中闷,恨不能同床同席亲一处。

  话说妙禅女,自楼窗之内,看了一时,那位相公自管吃茶,并不抬头。明公,你说这位相公是谁幺?这就是苏州府双竹巷,张才张相公。家人将他送到会上,他将家人马俱以打发回家去了,自己一人,游会半日,觉着腹内渴了才来这布棚之内,坐下吃茶。素果点心,杂然前陈。

  那女姑在楼上,他那里知道。

  此时妙禅女在楼窗以上,暗暗思想:“何能叫他得知,使那一双俊眼儿深深的看我一眼,我这心里也好受一些。”

  思念一回,无计可施,忽一转念说:“有了!我不免将呵的几个瓜子皮儿丢于他的茶盏以内,他就自然知道看我。”

  女姑想到这里,遂呵了几个瓜子,将皮捏在手内,目向楼窗之中,照着公子那茶盏之上,倾下来了,正正落在公子那茶盏以内。

  此时张才正然吃茶,忽然间,自上边落下来了几个瓜子皮,掉在茶盏以内。心中说道:“这是从那里刮过来的?”不由得抬头朝上一看,呀!看见楼上一位女姑坐在楼窗以内,将身就出楼窗之外,头带逍遥冠、身穿绣花八卦仙衣,右手拿着拂尘一尾,左手拿着素罗汗巾,十指尖尖口呵瓜子,那一个俊秀风流的态度,真令人写也写不尽、画也画不全,后人观到其间,有求巧王使丹青,画得玉美人一章。上边题诗一首:

  楼窗观人物,俊秀世间无;窈窕淑女子,庚年十五六。

  身穿八卦衣,方知是道姑;霞光抱暖言,脸颜朗初旭。

  飘观云而仙,氛氲兰犄馥;风流巧梳洗,时世罢妆束。

  带点紫葡萄,梅花红石竹;疑情尚未语,村意微相嘱。

  公子一见面,良魂八月罢;要知后来事,下回自相逢。

  第四回  张公子意欲通情

  诗曰:

  一见娇羞,云雨情意两相投;传情暗里动秋波,知情明中言语拗。

  想在心头,记在心头,不加何日能成就。

  这一曲粉蝶儿,单说妙禅传情的故事。话说张公子一见妙禅,秋波流晖,光明射目。

  这妙禅见公子看他更献出那等风流之态,超见出那样飘的光景。美目含情,似笑非笑,柳腰轻摆,似动非动,好一似长乐宫中醉酒的杨妃,如同似凤仪亭偷情的貂蝉。公子一见,神魂荡漾,自觉着那个心头火儿驱起,如何能安拿得住也。

  这公子一见道姑陈妙,自觉着那个滋味实难言,自古来美色女子多多有,并未见这等缥缈云雨仙,暗想道此处并未蟠桃会,是怎幺月里嫦娥离广寒,莫不是玉帝尽孝富华美,张七姐无故不肯来凡尘,莫不是仙女望景落华园,莫不是织女私自下九天,我今日明明是来看会景,莫不是与那刘臣耿兆一样,成了仙人也。是怎幺将身误入于楼园,说甚幺昭君娘娘生得好,他就是好杀难占此人占,说甚幺上古褒似姐姬女,说甚幺唐朝杨妃武则天,说甚幺莺莺风雅梨花女,说甚幺春秋西施汉貂蝉,看此人花容月貌古来少 ,怎能够两两相抱凤颠鸾,张公子看罢一回心如事,但见他目不转晴望眼穿。

  话说张公子看罢,心中扰乱,不由得目不转晴,呆呆的尽看。此时妙禅女,在那楼窗以内,一先将足露了半面,一见公子看他,是有恋着之意,通情之心便见。

  他将那身体全形出来了,将那一双小 小 金莲,放过去了,一只搁在楼窗以外,将手中的尘尾,插在那脖子以后,一手拿着汗巾,将那绣花底马鞋上的产土,轻轻的扫打了打扫好,又将那瓜子儿放在手,小 十指尖尖放在那樱桃口内,朱唇启动,碎玉密排,一行呵着瓜子。一双秋波射定在公子眼内,转上转下,往来送情。看的公子神色飘荡,更觉观之难堪,不由得也就白送情。

  两人媚眼传递,妙禅此时也觉着骨软体酥,那一段支持不住的光景,就是西天大佛,那一见这个态度,也难说乐心不动。这正是:

  格外献出风流体,压倒千娇百媚花。

  妙禅女亲口呵几个瓜子仁儿,故意丢将下去,落在公子面前桌面以上。公子一个个个儿,皆拾在口中,目看妙禅,只觉得津津味佳。

  妙禅一见,更觉有情,虽不言语,使之上下俱知心志。妙禅遂将瓜子仁儿,呵了一包,包在汗巾以内,随手丢将下来。公子顿时一手接过,遂将瓜子仁,就低下头来拾起,将汗巾看了一遍,拭了拭脸上的汗津,只觉着兰麝扑鼻,异香满口,拭了又拭,看了又看,好个恼人的紧也。

  张公子手拿汗巾亲又亲,不由得双手脸上揩汗津,只觉着异香扑鼻津有味,自觉着上白大紫金盆,这汗巾本是仙女亲手赐,手拿着自觉珍贵值千金,不由得目视仙姑拱手笑,妙禅女秋波侧视喜吟吟,他这里朱唇启若巧如送,张公子迈步情绪似谢恩,暗想道仙姑待我有情义,赶几时相偎相抱紧随身,但不知住在那并那社,又不知姓氏名谁何处存,在众人瞩目之地不好问,到叫我过后见面那里寻,张公子聪明伶俐心内想,不由得汗巾上面题诗文。

  话说张公子,想到这里,遂将汗巾铺在桌面之上,就着人主的笔墨,手拈板笔,写诗一首,诗曰:

  如阮误入于妻园,箫歌秦楼过天仙;嫦娥有意忽情恋,小 生无路人广寒。

  原问仙乡住何处,敢效玉手至九天;何时得解香罗带,娇妙花枝任盘桓。

  下赘张才熏沐百拜。张公子写完,妙禅在楼窗以内,早已看的明白,遂伸出历雪欺霜的玉笋,作接要之。张公子在下递又递不上去,遂将汗巾向上一抛,那汗巾甚是轻妙,又被迎风吹去。

  妙禅见不得手,便轻故朱唇,呖呖声音尊道:“师父,我将汗巾掉在楼下去了,师父快下楼去拾来,若是晚了,但恐被人拾去。”

  老道姑说道:“徒儿,你可不小 心了,待老身与你寻去。”

  遂下了茶楼,来至布棚楼窗之下,见一位公子,手拈汗巾,左右展看,遂说道:“你这位公子,这是俺的汗巾,快快送我罢!”

  公子听得有人来要,知是仙姑命他师父来要,心中思想,何不趁此机会,登楼一观。倘若是:

  得近美人双携手,胜似状元及第红。

  公子想到这里,遂说道:“师父,汗巾乃小 生所拾之物,不知何人遗失?师父说是你的,不知可有甚幺作证?”

  老道姑说道:“这汗巾原不是我的,可是我徒儿之物,有甚幺作证,我也不知,原是我徒儿命我下楼讨取。”

  公子说:“既是你徒儿之物,叫你徒儿亲自来取,说得有证,我便奉送。”

  老道姑见公子说的有理,无言回答,就要倒转回身,妙禅女在楼窗之内,看得明白,听得真切,暗暗欢喜,将他请上楼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  师徒二人茶楼留意

  诗曰:

  信从来礼头一派,谁跳出风流苦海;无端春色在墙外,惹逗得游人厉害。

  何时能得东君护,嘱咐狂风莫浪吹;好姿色先露春光,躲过去热里重开。

  这一曲吟罢。单说得是妙禅与张才相会的故事。且说妙禅女,恋情过急,恨不得与他一时携手,遂在楼窗上叫道;“师父何必与他饶舌,他若愿意还我,亲自送上楼来,情愿当面相谢,他若藏物不出,他就捎了家去,与他媳妇用了罢!”

  妙禅这些言语,公子在下边听得明白,只喜得心疼难挠,说道:“师父,你的徒儿说得明,小 生情愿亲自送上楼去当面交送。”

  老道姑说:“你及俺送上更好。若是不然,我徒儿可遂问你要。”

  言罢,公子头前,老道姑随后进了茶楼底,起手攀诘护梯,上楼来了。

  好一个恋情不合小 张才,但见他手扶护梯上楼来,加同是张骞误入牛府,唐明皇得游月宫到天台,虽见有玉兔执杵一傍立,可有个广寒仙子在瑶台,张公子上的楼来抬头看,妙女悦下楼窗转过来,走上前玉笋一展双携手,宛若是久别重逢忆良缘。

  老道姑说:“怎幺,你二人可曾认识吗?”

  妙禅说道:“相公见稳。”

  忙说道:“多谢相公好恩怀。”张公子走上前来捏一把。

  老道姑说:“公子,我徒儿原是出家的人,其要坏了规矩。”

  公子说:“我与仙姑把礼陪。”

  明公,公子这一把,捏得妙禅女那个心,贵是难受的紧。

  只捏得身体酥麻难消受,难说那风流千娇百媚客,但见他秋波含情站不稳,恍惚惚反身张在公子怀,张公子双携柳腰揽一把。

  老道姑说:“徒儿,这里放着椅子不坐,你是花了眼了。”

  张公子即忙撒手把身抬,妙女源泉混混玉露深,只觉着露满花心牡丹开,楼台上一朵梨花支不稳,不得不强打精神把口开,尊了声相公屈膝暂且坐,小 奴家谢恩得送汗巾来。

  话说妙禅女被公子一揽,揽得遍体酥麻,怎奈师父在旁,不得不强打精神,秋波流盼,说道:“相公尊坐。”

  公子此时心中痴迷,也不推辞,就位坐下了。

  明公,这茶楼以上,就是师徒叁人吃茶,并无有叁个坐位,就是这两把椅子。公子坐了一把,只剩下一把椅子,老道姑便叫茶小 ,再看坐来。

  妙禅说道:“师父,下追无有坐,这一把椅子,师父坐了罢!”

  老道姑说:“我坐了,徒儿你坐在那里?”

  妙禅闻言,照着公子看了一眼,说道:“我幺,我在这里站着罢!”

  老道姑说:“我儿金莲窄窄,站坏了身体。”

  妙禅说:“师父,小 奴倘如站不住膝,就与这位在一处坐。”

  老道姑说:“我儿身体不是小 了,与相公坐在一处,一来曲尊相公;二来外人若是看见,惹得那年小 的,放些闲屁。”

  妙禅说道:“孩儿身轻年小 ,这相公幺,年纪又不大,俺二人俱是幼童,知道些甚幺。徒儿又是出家的人,并无有别的心思,但恐这位相公,他不愿意。”

  明公,这明是邀公子,叫他坐在一处。明知公子恨不得,一时抱在怀内,那有不愿之理。

  公子闻言,心迷如醉,遂说道:“这也不妨。”于是将手一伸,拉着妙禅的八卦仙衣说道:“仙姑请坐。”

  妙禅即忙将腰一曲,与公子坐在一把椅子上去了。

  说起妙女,心中实难过;一见张公子,即忙让下坐。柳腰只一曲,照着怀中坐;玉体着郎怀,要把斋戒破。

  他师父说道:“你二人一处坐,倒也罢了。可只要老实的点。”

  妙禅说:“师父放心。”

  我本是少 年出家无邪心,总就是一处同眠不动心,张公子伸手来把柳腰揽,妙女杏眼迷缝心里昏,不由得粉颈一转回过那,张公子口吐丁香将嘴来,其先是玉股双排并肩坐,次后来连衣倒挂公子身,张公子双抱柳腰背行揽,妙女玉股双压不觉陈,他二人同偎同靠滋味美,可就是阳物不曾入花心,妙女玉露下坠湿了裤,如同是细雨来把小 僧侵,这一个低声来把哥哥叫,那一个口对香腮叫美人,这个说今日随我中去,那个道不知仙姑何处存,这个说桃花中宿一晚,那个道但怕师父老年尊,这个说与相公愿作婚配,那个良宵一刻值千金道,他二人甜言蜜语亲只爱,他师父见此老景怒生嗔,但见他开口就把徒儿叫,怎不知男女别嫌人之伦,眼看着二人好事来成就,他师父目下就讲两分离。

  第六回  阴阳两物鱼水多欢

  诗曰:

  陈院无人草树光,娇莺又语赴阳旁;等闲弄水浮花在,浪出门来陈呀郎。

  这四句闲言。单说妙禅女与张才,同归桃花的故事。

  且说老道姑,以先见二人并肩而坐,次后又一前一后的坐法。便问:“徒儿,你们二人并肩而坐,还好看一些,怎幺又这个坐法?但见徒儿的脸,看不见公子的皮面了。”

  妙禅说:“师父,徒儿在中禅房上。坐的那椅子上边,有靠背,坐得坐下是暖和和的,今日坐在那光椅子上,杠得难受,我想坐在那相公这腿上,合那棉花瓜一样,觉得受容些儿。”

  老道姑说:“徒儿坐的虽是受容,但恐不大长久。”

  妙禅笑道:“坐一时,是一时的。”于是回过头来亲了个时,遂将手自那袄袖中塞将下去,暗暗的将公子腰带解开,伸手向下就摸。

  公子此时阳物硬举,被妙禅一把摸住,这公子如何受得住,也就将妙禅的香罗带解开,伸手摸着一物,玉山高悬,中间一个泉眼,流水涌出,好个受人的紧。

  二人一坐并相亲,头靠头来身靠身;你摸我来我摸你,一样滋味一样昏。

  此时公子,手捏花心,说道:“仙姑,小 生意欲你诗一首,与仙姑和,不知仙姑意下如何?”

  妙禅说道:“相公请拟,小 奴必然奉和。”

  公子手捏花手,遂口吟曰:

  玉山古洞半空悬,日望僧人至门前;有时请得小 僧至,碧色流来向里钻。

  公子吟罢。妙禅心痒难挠,遂用手将那阳物捏了一捏,说道:“好一个碧色流来向里锁。小 奴有一首,与相公一和何如?”

  公子愿闻。

  妙禅于是拈那舌遂口和:

  小 小 风僧目倒悬,双携木鱼到房前;一朝得入僧舍里,出来进去钻又钻。

  公子闻罢,连连称赞,说道:“和得好!和得好!不知仙姑有多大的才学,小 生死也相从也。”

  张公子一闻味诗心里迷,遂说道仙姑才学无人敌,体本是天生凤凰地上客,因为何身入玄门悟道机,自今后愿与相公在一处,我与你恩爱一心如表里,但只怕中师父有猜疑,那时节恩爱不长令人惜,妙说相公若肯将我恋,小 妙情愿与你做夫妻,你若是今日随我中去,管叫你随心随意会佳期,遂把那饥渴身子交于你,任相公花蕊荏苒无不依,老师父娇养自幼迷爱我,他本是痴愚人儿知甚的,他二人柏亲相爱言语热,不觉得过了午后日斜西。

  老道姑不知二人滋味美,遂说道:“你二人不说话罢!”天色晚了,但见他吩咐起身,又催逼。老道姑解劝公子。诗曰: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凡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催人骨髓枯。

  妙禅女那心好一似,黄河水翻滚冰凉。

  张公子遂即跃身一起,妙禅女也连忙向上一抬,这一个云收雨散,那一个请暂停。

  公子一转身坐在妙禅怀中,老道一见说道:“你二人莫不是衮功幺的幺?”

  公子说:“怎幺讲?”

  老道说:“我下楼之时,原是徒儿坐着你,及我回来,又见你坐着他,你抱他一回,他抱你一回,可不是衮功幺?你二身轻年小 ,玩的这些故事,道也有名。相公,我请你来我中与我徒儿多演习些故事,日后若是人家念经,来至中,讲究的时节,你二人玩玩那些故事,与众人看看。”

  正是:

  风狂女子天下有,痴庙道姑世间稀;生来不晓人中事,男女一处心不一。

  虽然当时作笑语,花言巧对人称奇;明公欲知后来事,下回书中色如迷。

  新刻桃花庵卷二

  

  第七回  张公子参拜神像

  诗曰:

  山泉滴满绕阶流,万树桃花映翠楼;闲想恩情慵未起,水晶帘下看梳头。

  四句闲言勾开。话说妙禅听得托付之言,遂说道:“闻得这相公,他今亲自要向咱中,参拜神像,祈祷还愿,师父,你我他一同走去何如?”

  老道姑说:“他拜神像,原是好事,你我出家人,原是喜的,理应与这位公子同去。”

  公子闻言,即忙见礼,老道姑说:“既然如此,请下茶楼,咱就走罢!”

  妙禅闻言,手拉公子下了茶楼,见面前人烟甚多,师父前头,二人随后,路上的佳景,一切不看,不多一时,出了会场,到了那大路上,他师父在前行走,他二人手拉手的,就叙起家常来了。

  他两个在路行程见无人,但见他手拉手的亲又亲,陈妙面对公子亲又问,我问你家中还有什幺人,先问你高堂父母在不在,再问你娶了亲来未娶亲,再问你家乡居住在何处,再问你今年妙龄十几春,万望你从头至尾说一遍,我日后若是想你便知情,纵就是不愧千里去私奔,妙女从头至尾来相问,张公子尊声多情有意人,我本是家在苏州城内住,我在那双竹巷里有家门,父合母叁年以前下世去,他本是世世进士受皇恩,小 生是姓张名才字学富,至今日虚庆光阴十八春,十 六上娶的妇本姓窦,家中的一切事情他操心,张公子说罢家中真来历,妙女轻启朱唇问原因,我问你姐姐人才好不好,贪着你一就是个有福人,公子说人才然虽不甚丑,可就是风月事把不趁心,小 张才提起风流二个字,妙女手挽公子呼郎君,遂说道小 奴生得容颜丑,但恐怕郎君意中不称心,我情愿侍奉相公侍终身。

  他二人携手言欢上前走,老道说:“来到了桃花。”猛抬头,来至前叁山门。

  话说二人言欢语笑,来至山门以前。老道姑近前开了山门,二人一齐进去。

  老道姑说:“公子可是先拜佛幺,可是先吃茶幺?”

  公子未及答言,妙禅说:“公子初至,心中多有饥,先吃了茶,用了斋饭着罢!”

  老道说:“既然如此,请至客舍。”

  妙禅说道:“若在客舍,师父吃茶,不大便当,不如上禅房中去罢!”

  老道说:“禅房中岂是待客之处,但恐相公不去。”

  老道姑问道:“公子可是向客舍中去坐,可是向禅房中去坐?”

  公子未及答言,妙禅将公子拉了一把,公子遂说道:“小 生到此,不敢自尊,一来年纪甚幼,不算是客,就上禅房中罢!”

  那老道说:“既然如此,上我禅房内去罢!”

  妙禅闻言,面带着不悦说:“师父房中,我还嫌不大干净。”

  老道见他面带不悦,遂即道:“徒儿,叫他向你房中去罢!”

  妙禅闻言,回嗔作喜,说:“这到使得。”

  老道说:“我儿自小 我养得你娇惯,一点不如你的心,你就叫,跟上我,大了,还是这样心性,老身拿着你合那掌上的明珠一样,将就作你罢!忙忙将客让去,我好去与你烹茶。”

  妙禅闻言,笑嘻嘻的手拉公子,往自己禅房中去了。

  妙女手拉公子进房,张学富举目留神看其详;正面上迎门贴着四个字,原来是写的志洁与冰霜。

  公子问道:“仙姑,这是谁的口气?”

  妙禅说:“我的口气。”

  公子说:“你这也算是志洁冰霜幺?”

  妙禅闻言笑道:“我与别人志洁冰霜,我见了你,就说不起了。”

  两边厢一付对联黄纸表,上写着高人提笔字两行,上一句神清气爽悟九道,下一句修真养性乐叁光。

  公子说道:“仙姑,你这也算是修身养性幺?”

  妙禅笑道:“虽然不是修身养性,这乐叁光,可合着了幺了。”

  正面上金漆方桌明如镜,有两把穿交椅在两旁,东山上一张条花穿细,山堪上挂着山水图一张,山几上端方几部经合卷,白玉瓶直插一枝春海棠,两间里金钩高挂素罗帐,下倚着仙姑睡卧床一张,张公子走至近前向里走,内里边翠被生温兰麝香,床头上安着一个逍遥枕,内心里望着彼此想鸳鸯。

  公子戏道:“仙姑留我在此,到晚上这一个锦枕是待谁枕?”

  妙禅说:“我那哥哥皆二人枕。”

  公子说:“我不。”

  妙禅说:“你不,我还依不得你咧。”

  遂双手抱住公子,二人一同张在床上去了。

  他二人一同张在象牙床,张公子伸手就解香罗带,妙女快解扭扣脱衣裳,正是他二人解带方动手,老道姑手托茶盘进房。

  话说二人情浓方欲动手,老道姑手托茶盘进了禅房,一声叫道:“徒儿,来了茶了。”

  二人闻言,即忙起身,各人整理衣服,老道姑说:“徒儿,这又是玩的个什幺故事?”

  妙禅又一行穿衣答道:“师父,这叫个凤凰展翅。”

  老道说:“你二人一样的架子,是叫什幺名色?”

  妙禅说:“这是鸳鸯展翅。”

  那老道说道:“好名色,徒儿老是学学咱好下五方,先让这客吃锺茶罢!”

  妙禅闻言,这才让公子坐了上坐,又让他师父坐下,老道说:“及总两把椅子我坐了,徒儿还是无坐,你坐下陪着得公子吃茶,我去做斋来你用。”言罢,托茶盘而下出门去了。

  第八回  妙禅姑成就良缘

  诗曰:

  好色女子最聪明,千方百计乐无穷;风流格训文子想,忘却无来无后成。

  四句闲言勾开。

  话说公子叫道:“仙姑,请那边坐下,恐师父撞见。”

  妙姑说道:“师父是个大痴愚人,就是坐一处,他来看过也无妨碍。”

  一行说着,将公子蓝衫解开,分为左右。但只凡腰中系一条子绣花罗带,又遇公子松开,将中衣向下一拉,那话亦露将出来。这妙姑低垂粉颈,呆呆的尽看,恨不得含在口内。

  看了一回,心痒难熬,情痴如迷,遂呖呖声音,叫道:“亲亲姐姐,我将他来收拾了罢!”

  公子见妙姑情迷如痴,柳眼顾得,如同痴了一般,自己也把持不住,遂叫道:“亲亲姐姐,你代将他收拾了那里?”

  公子这一声姐姐,叫的妙禅另显出一个态度,怎见得:

  情儿浓,意儿痴,眼角斜痴心迷乱,源泉滚滚流不尽,心头火儿如线提,筋骨酥麻难消受,口叫亲亲快收拾。

  自己连忙解开罗带,将红绸裙子向下一推,柳腰一蒋,玉股转抬,轻轻的坐在公子怀中,将那仙衣开了一开,叫道:“亲亲哥,你兴举举。”

  公子闻言,将那话向上一举,妙姑忽着向下一坐,说道:“我的亲亲,我这可捞着你了。”

  公子故意的一问道:“仙姑,你捞着是我的甚幺了?”

  妙姑伸下手去,摸着那话说道:“我捞着收拾了。”

  公子说:“你代收拾,就都收拾罢!因何遗留下半截?”

  妙姑说:“这半截就够我受用,若是收拾全了,可就昏杀我了。”

  这几句话,说得公子如同是襄王入了阳台梦,心神昏昏入汉宫。

  不由得两只手紧抱柳腰,向上一携,妙姑将身子向前一探,将身子匐伏在那桌面以上。

  公子的玉股近举,那话进的了一半天,这妙姑的身子就昏过去了。

  妙禅女初经云耐一阵昏,但见他二目迷迷似痴人;浑身上筋骨麻酥受不住,樱桃口喘喘吁吁叫亲亲。小 金莲玉股丹心桃似标,姚花脸粉红面皮色还真;正是这风流女子意儿美,混身舒畅体态宛如似仙。

  老道姑手端斋饭进了门,说道:“徒儿用斋罢!”

  话说妙姑正到了羞处,老道姑手端斋饭,进了禅房,叫道:“徒儿用斋罢!”

  妙姑闻言,即忙直起身来,还是坐在公子玉股身上。

  老道问道:“徒儿,这又是学得个什幺故事?”

  妙姑说:“这叫菩萨坐莲台。”

  老道姑说:“我见那塑的菩萨,端坐莲台以下,端端正正的坐,你怎幺坐在这里,如同发昏的一样。”

  妙姑答道:“那又是一个故事。”

  老道问道:“那又是什幺故事?”

  妙姑道:“那叫神女巫山梦。”

  老道闻言一神女巫山梦:“徒儿,我也学学罢!”

  妙姑说:“你有了年纪学不得了。你快去用斋罢!”

  老道闻言,一行向外走着,说道:“这人老了,就无用了,连个巫山梦也不能做了。”

  一行说者,向厨房而去。

  妙姑坐在上边还是不肯离,一抬头看见桌面以上,是两盘素食果子,两盘玉笋汤。

  妙姑一伸手拿过来了,一个糖食饼子,说道:“哥哥,你吃一个儿。”

  公子说:“我这手抱着你,怎幺拿得?”

  妙姑闻言,将糖饼衔在口中,金莲双抬,柳腰一转,轻轻的转将过来,一双金莲打在公子的腰后,回过了面,对着口鳃,将饼送于公子口内。

  公子吃了几口,妙姑问道:“哥哥,吃着美也不美?”

  公子说:“妙姑亲口吐来,美味异常。”

  妙姑闻言,又将柳腰轻转,金莲双抬,又来了个半面,一伸手又拿了一个衔在口中,转将过来,吐在公子口里。公子又吃了一个。话不可重叙,妙姑一连衔了叁枚,玉股搏明公,这一比两个故事。

  一名仙人推磨,二名白猿献果。

  妙姑说:“如此玩耍,到也快乐,只是怕压坏了哥哥的肢体,待我下去罢!”

  公子将小 妙姑抱了又抱的,说道:“小 生得仙姑这个滋味,不嫌压坏。”

  妙姑闻言,心中迷乱,朱唇微启,含着公子的舌头,吮咂了一回,说道:“哥哥,我下去用个点心,天色不早,点上灯的时节,咱可再做好事。”

  言罢,将柳腰一转,转朝外,金莲落地,身子向上一起。列位明公,他这一起,有分解:

  小 和尚离了僧舍,小 秃司出了金穴。

  妙姑转面,但见公子的中衣湿了一大块,自己将裤子提上,即取了一条汗巾,与公子拭了一拭,公子起身,妙姑与公子系上罗带。端过水来,两人净了手,双双坐下,共桌而食,将饭吃完,天已日落,老道姑前来,将箸子碗收去。

  秉上灯烛,妙姑说:“师父安眠去罢!这里不用你了。”

  老道姑说:“徒儿,我去了,你可好好学个武艺,莫要荒功。”

  妙姑说:“徒儿记下了,师父放心。”

  言罢,老道姑出禅房去了。

  禅房内出来老道痴愚人,小 妙姑即忙起身关了门,一转身回头就把哥哥叫,桃花把住哥哥叫亲亲,白日里美食到口不能吃,今晚上叫你随意又放心,想人生能有几年少 年乐,说什幺良刻一刻值千金,小 奴家今日得见你的面,就是我那世遇着有神灵,看你这风流美貌真难得,小 奴家得配哥哥值万金,今日里算是牛郎织女会,将这口美肉新不新,行说着二人就向床上去,目下里一点魂灵入丹心。

  第九回  赴阳台情郎索酒

  诗曰:

  今夜今宵,月朗初照,等闲儿一见又瞧,凭白里两边凑巧。

  向灯前见他,疑是梦中来到,何曾心内惊,脸儿红还白,热心肠火样烧。

  这一曲吟罢。单说妙姑得会佳期的故事。且说妙姑将门关上,两手抱住公子,就要上床。

  公子说道:“妙姑且慢,小 生典你得会佳期,我想幼女初见,必须一杯酒儿,和和良宵,小 生方才助兴。”

  妙姑说:“你还不早说,我可使人去取这中有的,也可便宜。中可无曾备下酒,这又黑了天了,待叫何人去取?”

  公子说:“今晚无酒,小 生不吃。”

  一行说着,转身向那椅子上坐下,不言不语,妙姑见他不乐,急忙向前揽个头来,亲了个嘴,便叫道:“亲亲哥哥,你待吃酒,小 奴去装就是了。”

  公子说:“向何处去?”

  妙姑说:“离此里许,不多时就回来了。”

  公子说:“用何费这些力,这房中现成有的,你只不与我吃幺?”

  妙姑说:“在那里呢?”

  公子说:“在你的身上。”

  妙姑说:“身上怎幺的酒?”

  公子一伸手,插在妙姑的腰下,摸着那高耸耸的金穴,说道:“这不是一壶的美酒。”

  妙姑闻言,倒在怀中,说道:“亲哥哥,到也罢了,你戏我几乎将我吓死。”

  公子说:“你怕的什幺?”

  妙姑说:“怕淡了我哥哥的兴趣。早说这酒在于小 奴身上,我任凭哥哥吃,还怕哥哥吃着不美,哥哥既是要吃,请上床来,小 奴管你个醉就是了。”

  言罢,手拉公子来至床前,坐上床,与公子脱了靴子,解了腰带,将中衣拉下,公子也去了蓝衫,浑身脱了光溜溜的,妙姑又将桌面以上的灯烛端过来,放在绣帐之前,架之上,照得极明,遂将公子上下细细看了遍,那时节味虽没,你看乐乎不乐。

  张公子上下脱得光又光,妙姑女同体上下细端详;分明是手足四体同一样,可就是身体白净与人强。一抬头看见腰下那件物,好叫人身体酥麻心内慌;急忙忙脱了仙衣解罗带,又把那青丝一挽缠绒丝。摘下了头上逍遥冠一顶,又把那中衣脱去上了床;赤条条玉自身子忙倒下,一反身今在公子胄堂上。低粉颈朱唇就把檀口对,欠玉体暗将那话入中央;叫了声我的亲亲动一动,这一壶美酒今夜尽你。

  话说妙姑合在公子身上,那话入了金穴,妙姑玉体昏昏,叫道:“亲亲的女婿,你这样滋味好哇不好?”

  公子说:“这样我可道好,但不知仙姑心里觉如何?”

  妙姑说:“我也心里是昏昏如也,我起初这心里还嫌。”

  公子说:“还嫌甚幺?”

  妙姑说:“嫌不得全入。”

  妙姑一行说着,公子向下一转一幌了两幌,方才进去一大半。

  妙姑说道:“哥千再硬举举。”

  公子闻听此言,将玉股向上一欠。

  明公,这一欠又欠得妙姑难受,只听得喔卒哼哼,声音不绝,满口叫道哥哥。

  这正是:

  花蕊不禁柔,春风呼未休。

  花心又未足,情骨脉无极。

  低低唤情郎,春宵乐未央。

  将那贪恋无厌的身子,上起下落,柳腰一摆,花心轻折,公子在下一抬一送。

  二人交欢良久,至相欲之际,公子使得气喘吁吁,妙姑娇声不住,口内叫道:“亲亲的哥哥,你慢着些儿!”

  少 顷,乐情迷精亦遂,妙姑在上柔冉了多时,方才反下身来,叫道:“哥哥,可捞苦了你了。”

  陈妙禅交欢已毕亲又亲,叫了声亲亲哥哥可意人,小 奴家苦盼佳期叁年正,得见了几多少 年不应心,满心里暗藏一点偷情意,再不肯轻易与人失了身,今一日迎春大会去望景,会上的幼 年不少 如意君,再无见出类超群一个人,不料想茶楼之上遇见你,小 奴家对面一见就应心,我喜得哥哥得遂我的愿。

  公子说:“我若不来,你便怎幺?”

  妙姑说:“你若不来,馋也就馋死我了。”

  捞不着夜晚施展风流魂,不知道你这心中爱不爱,但怕是你心不是我这心,今夜里你亲我爱双双美,怕的是今日还家要起身,回家去抱着妻同欢悦意,将言这野草闲花不理论,小 奴家纵然想的肝肠断,你就是盼断衡阳无信音,多者是朝思暮想染成病,可恋我为你思想命归阴,陈妙才得相聚又思别,张公子挽过头来把口亲,叫了声仙姑待我情意好。

  妙姑说:“住口!你口中仙姑长仙姑短,这个叫法不好?”

  公子说:“我待怎样叫法就好?”

  妙姑说:“你叫我声亲。”

  公子说:“亲什幺?”

  妙姑说:“亲娘子,亲姐姐。”

  公子说:“这个称呼就好幺?”

  妙姑说:“叫这一声言,也就受用些儿。”

  公子便叫道:“亲娘子,亲姐姐。”

  妙姑将身子向上一摽,说道:“哥哥,你说罢!”

  我看你原是天下第一人,你若是不嫌小 生人物丑,我情愿陪伴姐姐到终身。张公子说了一句热情话,妙女带笑开口问原因。

  第十回  缝绫带美女插花

  诗曰:

  闲对情人诉心怀,身心一点怎安排;未等说到表情处,嘱咐珍重多娇才。

  四句闲言提过。

  话说公子言罢,妙姑叫道:“郎君,你这话可是实心,可是假意?”

  公子说:“我实不瞒你,我看这遍天下的女子,人才美貌,风流潇洒,除却小 娘子,别无第二个。因此小 生徒胆前来,得近芳容,就是叁生之幸。又蒙娘子深情,结久远夫妻之恩,小 生亦自觉福份不小 ,就与娘子作伴百年不离,也是情愿的。”

  妙姑说:“亲郎君,你若是真心如此,妾身明日必然治酒相谢。”

  公子说:“你就作今夜敬谢了,可不好幺?”

  妙姑说:“今夜叁更少 酒无肴,怎样敬谢法?”

  公子说:“酒肴现成有的。”

  妙姑说:“在那里?”

  公子将妙姑抱在怀中,说:“就在你这身上。”

  妙姑说:“小 妾今夜这身子,就交与你的了,只是恐郎君劳着身体。”

  公子说:“今夜得会仙姑,更觉有十二分精神,与小 娘子玩耍,如同是背还鸟自不觉包。”

  妙姑闻言,倚在公子身上,叫道:“亲亲的郎君,你还待怎幺样玩耍?”

  公子说:“你送上我身上去罢!”

  妙姑闻言,及在公子身上,自己用手将那话拿入穴中,柔染一回,说道:“我与伸初交时,只入进半截的,就够得受用不了,是怎幺,这一遭儿,恨不得全然进去。”

  公子说:“你再俯就俯就。”

  妙姑又向下桅了一桅,柳腰探了几探,说道:“这样只入进一大半,明日晚上,待我缝下一条白绫带儿,再这样玩耍,将他来束在根上,一手抽提,他在下还,也不用使力,也得全放进去,那样可好幺?”

  公子说:“明晨你做下,晚上我合你试试,这也算玩一个故事。”

  妙姑问道:“甚幺故事?”

  公子说道:“这叫美女倒插花。”

  妙姑笑道:“怎幺就为正插花?”

  公子将身子一侧,两手抱住妙姑的柳腰,向上一翻,将妙姑身子反在下还仰卧,金莲两边一分,将那话插入金穴,说道:“这就为正插花。”

  妙姑说:“这是你插呀可是我插?”

  公子说:“仙姑稳着身子,受用着些,待小 生替你插了罢!”

  张公子食恋花心两起忙,妙女卧仰暗把滋味,这一个一起一落点穴眼,那一个一俯一就心里慌,这一个一抬一纵鸡吃米,那一个一硬一觉献酒浆,起初是和和惬惬鱼戏水,次后来颠颠倒倒蝶翅狂,妙女虽经云而两叁次,可觉着前番不如这番强,起先是小 孩拨痒闲戏水,这一次初经风雨大战场,只觉得浑身酥麻受不了,不由得哼哼呀呀叫亲郎,小 金莲双挽公子紧紧抱,口含着公子丹唇叫亲娘,今夜晚初知公子手段妙,这是我初次才知滋味香,妙女细语娇音声不住,张公子上下塌崩意欲狂,条时间一如注难消受,他二人紧紧搂抱滚满床,妙女红绸花鞋双撮吊,头上的青丝乱散在一旁,他二人相偎相倚不肯离,忽看见一轮红日照沙窗。

  话说二人贪恋玩耍,你亲我爱,不觉得天色大明,妙姑说:“郎君暂且睡卧,待我起去梳洗梳洗,等我来与你穿衣服。”

  公子说:“我先与你穿上罢!”

  妙姑笑道:“我叫你穿一宿,天明还是浑身光溜溜的。”

  言罢,起得身来,拉过被裤与公子盖了。这才穿上衣服,下得床来,来至妆台,一旁览镜,梳洗已毕,开了房门。老道姑端了净面水来,妙姑净面,涂脂抹粉,正是:

  二八佳人女娥煌,览镜梳洗粉点妆;密密摆下风流阵,原施香饵钓湘江。

  妙姑妆点已毕,览镜一照,真正是娇娇滴滴,令人可爱。

  忙至床前,揭开罗帐,见公子安然稳睡,遂搬过头来,亲了个嘴。公子知觉,即忙起身,妙姑拿过中衣,抱在怀中,一一的与公子穿上,又将靴子拿过来,与公子登在足下,穿了蓝衫,妙姑亲自与他声上腰带,抱下床来,出了罗帐。

  妙姑担过净面水来,手拿汗巾入盥湿透,现手与公子拭干,方才起身。

  公子见妙姑这等周旋,心中甚是恋爱,遂叫道:“仙姑,小 生在此,欲与仙姑作个久远之计,但恐日久师父不说,一来如此;二来外人若见,仙姑难允是非之口,如之奈何?”

  妙姑沉吟一回说道:“不妨,哥哥若是恋我,我奴自有主意。”

  二人一行讲话,老道姑端着点心进门而来。妙姑即忙接过,放在桌面之上,说道:“师父,这位相公愿与做个徒弟住,师父意下如何?”

  老道姑说:“!你长这大小 了,还是不知事理。那你我原是女姑,他是一个男子,为僧为道,只宜男子处出家,我女姑门中,如何招得了他,弄得这中男女混杂,主一见,还叫咱师徒住不成了。”

  妙姑说:“师父,这相公是女的。”

  老道说道:“徒儿,你又哄我咧,这明明是个书生,怎幺又说他是个女子?”

  妙语说道:“师父不知,你看他虽是个相公打扮,可是女人身子。”

  老道姑说道:“这是果然,那可是哄我?”

  妙姑说道:“这是果然,不是哄你。”

  老道姑说:“怪不得您二人见面就亲亲热热的,坐卧不离。既是如此,何不叫他换了女装,我于今这大年纪,再招上一个徒弟,你姊妹二人作伴,也是甚好。但怕他是一男不是一女。”

  妙姑说:“师父既要他招个徒弟,我管叫他变过来,师父你向庄中取一大壶酒来,祭奠了神像,我与妹妹换了女装,师父你看看是男是女,好与你瞌头叫师父哇。”

  老道闻言,遂说道:“徒儿既是如此,我去向庄中取酒买香,你可与他快换上女装。”

  言罢,出门去了。

  聪明女子会捣儿,要师父痴愚人;若非如此巧打扮,岂能中住半春。

  第十一回  拜师徒男扮女装

  诗曰:

  黄莺啼时春日高,红菲发尽井边桃;美人手巧裁衣中,芃芃轻花落剪刀。

  四句闲言勾开。

  话说老道姑闻言,果然出门取酒去了。

  妙姑说:“相公,你可过来罢!”

  公子说:“过来怎幺?”

  妙姑说:“过来我与你改了束。”

  公子说:“如此生的,令人不好受些。”

  妙姑说:“若不如此,有客来见,你一言,我一语,叫人看破,日后难免无有是非。若到那时,但恐咱夫妻不能长聚,公子此时,待不改,又恐姻缘不长,贪色之心,贴在妙姑身上去了。”

  遂说道:“为你这个小 妮子,叫我不男不女的了。”

  遂来至妙姑面前,妙姑将他揽在怀中,将公子头巾摘去,拆开青丝,就与公子梳起来了。

  公子怀中坐,妙姑心内欢;拆开青丝发,巧把髻儿盘。乌云挽水贯,金发压鬓边;戴上逍遥冠,翠带飘翻翻。

  身上的可体蓝衫脱了去,又把那八卦仙衣身上穿,打扮起居然是个仙姑样,谁知道不是一女是一男,妙女探个头来亲个嘴,自今后我可不要你了幺,自今后不要上边要下边,到夜晚去了束将你抱,白日里这个模样我不贪,这公子将身一抬向上起,陈妙看见一事反了难。

  话说公子向上一起,妙姑见他穿着靴子,遂说道:“靴子还不是道姑穿的个东西,这一件还不能瞒过去,中又无有男子鞋脚,这待怎样?”

  公子说:“既是男子的鞋,我穿着可也,不与你一样。”

  妙姑说:“这也不妨,女姑之中,大脚小 脚不等,小 脚的为女姑,大脚的为道姑,女姑是半路出家,道姑自幼出家,只是这靴子,道姑中无有穿的。”

  沉吟了一回,说:“有了!日前我与师父的俗徒做了一双红缎鞋,还未曾拿去,待我取来穿穿,看看好不好?”

  言罢,到了师父房中,找将出来,来至自己禅房,与公子脱了靴子,穿在脚上,不大不小 ,甚是合体。

  方才打扮完备。老道姑背着一大壶酒,手拿着香纸,进了禅房,将酒放下,妙姑说:“师父,你可看是男是女?”

  老道姑抬头一看,心中大喜,说道:“从前我当是个相公,果然是个女公子。”

  老道姑抬头留神仔细观,走上前一把拉住开笑言;我见你摇摇摆摆书生样,那知道本是女子扮成男。自今后在我门下为弟子,有老生当你亲生一样看;你二人他为姐来你为妹,习学着撞鼓击钟念经文。久以后我若修的得了道,度花你姐妹两个俱成全;老道姑心满意足不住声,妙女尊声师父吃斋饭。

  话说老道姑,信以为真,口口声声嘱咐不已。

  妙姑说:“师父用餐罢!用了斋饭,我好与妹妹神前叩拜。”老道姑这才坐下。

  叁人共桌而食,用了点心,老道摆上祭礼,妙姑拿着香纸,出了房门,叁人来至神前,烧香叩拜,老道姑念经焚纸,叩拜已毕,出了大殿,老道姑说:“徒儿,你妹妹今日初至,不知这中景致,你与他向咱那桃园以里,玩耍玩耍去罢!”

  妙姑闻言,心中甚喜,暗自想道:“赏花必得有酒,待我问这师父讨些酒来,好与相公取乐。”

  遂说道:“师父,我妹妹在家日日好酒,徒儿今日与他吃了出家酒何如?”

  老道姑说道:“这出家人是女记参的,不可吃酒。”

  妙姑说:“师父,妹妹初至,不用记参,叁午而后,方才记罢!”

  老道姑说:“我那娇儿,就任着你罢!你光合你妹妹去罢,老身随后与你送酒送菜,你二人可好好玩耍,莫要打仗。”

  妙姑说:“记下了。”言罢,笑嘻嘻的拉着公子,离了佛院,一直向桃园而来。

  妙女手拉公子进桃园,笑嘻的万金难买今日天,跟前里千树花多灿烂桃,身旁里人有风流美少 年,但见他杏脸桃腮分外俊,那一等风流美趣令人鲜,一回首轻启朱唇开笑口,叫声亲亲娇娇的可意男,今一日桃园以里来玩耍,小 奴家得意如同上九天,我情愿佳肴美酒任你用,我将这窈窕身子尽你玩,咱二人桃园当作鸳鸯令,任凭咱颠鸾倒凤你喜欢,妙姑女一路行来心中喜,不多时来至桃园以里边。

  话说二人来到了桃园,公子抬头一看,但见花似红火,一望无穷,甚是灿烂可翘。

  公子说道:“仙姑。”

  妙姑说:“你怎幺叫仙姑,你是叫我姐姐。”

  公子说:“我无叫惯。”

  妙姑说:“再不许这个叫法。”

  公子说:“我再叫你姐姐就是了。姐姐,我观此花景,有一句说来对字,仙姑一对何如?”

  妙姑说:“愿闻。”

  公子说:“万树桃花处万火。”

  妙姑对曰:“一对游女一令男。”

  公子闻对,心中大喜,上前一把抱住,叫道:“亲姐姐,我可服了你了。”

  张公子把个妙姑搂抱怀,他说道姐姐胄中有天才,你本是一颗珍珠无价宝,在此巷如同黄金土里埋,我不该点污仙姑清白体,今日里得与小 生连理接,你若是有朝一日时运至,也可能凤冠霞佩立玉带。

  妙姑说:“我一个出家人,何能到此。”

  公子说:“仙姑。”

  唐朝时有个皇后武则天,唐世宗拜庙降香动心怀,将他来放在官中夺正位,到后来世宗化崩入龙台,众文武拜贺金銮坐玉阶,如意君伴随似蜂蝶侵花,张公子提起唐时淫荡女,妙女轻启朱唇问明白,众明公要如问的什幺话,且等着下一回里说出来。

  第十二回  宴园林交杯对饮

  诗曰:

  花宠明月竹宠烟,百尺丝绳半空悬;妙禅女姑俊人秀,碧桃以下打秋千。

  闲言提过。

  话说公子讲到武则天娘娘身上,妙姑说道:“相公住口,那武则天后前隐先帝之私,阴徒后宫之嬖,乃是个淫荡之妇,位登九五,虽是女子之魁,就是节仪上不大明白,这等人我还看不在眼里。”

  公子说:“为女子者如他也罢了。”

  妙姑说:“他虽是位高爵显,也不过求一个从心之乐,愚姐姐不才,今日有花有酒,又有妹妹相陪,就是那武氏女皇帝,亦不过如是。”

  公子说:“妹妹幺,可是假的说?”

  妙姑说:“假的可强如那真的。”

  二人正然讲话,老道姑送了酒菜两盘,素餐果子,到了一棵大桃树底下,有一面石几,两边有坐,将酒菜放在石几上面,老道说:“徒儿,你二人在此玩耍,我好回中看门。”言罢,徜徉去了。

  妙姑与公子来至石几以前,妙姑将酒斟上了一杯,让公子坐下饮酒。

  公子说:“这个林我还不会端咧。”

  妙姑会意,一伸手端将起来,以手揽着公子的脖颈,与公子饮了一杯,公子又让妙姑饮。

  妙姑说:“我也是不会端了。”

  公子说:“你方才怎样会端,这就不会了。”

  妙姑说:“你饮我就会,我饮我就不会。”

  公子说:“你原是叫我送你。”

  遂伸手将妙姑抱在怀中,端过杯来,灌了一杯问道:“这样却好幺?”

  妙姑说:“这样吃着香美些儿。”

  公子此时欲火熏心,遂用手将妙姑的罗带解开,摸了又摸,妙姑自觉难受,叫道:“哥哥,我还要吃一口。”

  公子闻言,又端过杯来,妙姑说:“不吃此一杯,我是要吃你腰中带的那一壶。”

  公子闻言,忙将裤腰解开,露出那话,妙姑转过身来,玉股两分,坐在公子腿上,那话插入牝中,又做起来了。

  赵君娘娘坐莲台,玉股绵绵两分开;相如腰下执着盏,文君玉户接进来。铜壶滴漏自来酒,银缸倒就有漏台;张生情知妙姑渴,特硬金茎露一杯。

  妙姑此时淫心似火,金莲双抱公子背后,两手紧勾公子腰中,朱唇轻含公子舌尖,身子贴着公子就了,妙姑就口中叫道:“亲亲的哥哥。”

  公子此时心如酒醉,玉体硬举,半抽半就,口中香舌,任其呜咂,二人深情美意,真令人描写不尽。

  又有鸳鸯调一首:

  情兴两和皆,手挽香肩嘴对腮;玉体坐郎怀,巧语莺声叫乖乖。

  那一个金茎举,这一个玉壶漏满阶;一对鸳鸯交翅舞,两只花鹅离不开。

  二人双舞了一回,妙姑说:“郎君,咱再另寻个方法玩耍玩耍,何如?”

  公子说:“姐姐还有什幺法玩耍。”

  妙姑说:“我有一句对儿,你若对上,我这身子交付于你玩耍,也任你一回,你若对不上,你的身交付于我,任我吩咐,不许违令,这样玩法何如?”

  公子说:“愿闻。”

  妙姑说:“桃花心里蝴蝶舞。”

  公子说:“我对不上。”

  妙姑说:“你对不上,可就得听我吩咐。”

  公子说:“我又对上了。”

  妙姑说:“对来我听。”

  公子说:“玉洞门前小 僧狂。”

  妙姑闻对。抱住公子,坐了几坐,说道:“好一个玉洞门前小 僧狂。”

  公子说:“对的怎样?”

  妙姑说:“对的好。”

  公子说:“你这可就得依了我了。”

  妙姑说:“从命。”

  公子将妙姑抱起来,反在石几之上,身子仰卧,将腿上的绣花双鸾解开,那个绿花红裤,与他脱下,露出压霜欺雪的两条白腿来,真正是:

  风流格质清兼,玉肌照眼又动。

  公子看罢,爱之不足,遂启檀口,向玉肌以下咬了,妙姑口叫:“哥哥!”

  公子又将绣花带拴在妙姑腿上,将两条腿吊在那桃花枝上,遂斟了一杯酒,灌在妙姑口内,自己也饮了一杯,但见妙姑玉洞门开,金穴流浆。

  公子忍耐不住,遂将身一挺,那话一直而入,向前送了一送,妙姑就娇声细音的叫起来了。

  妙姑女细语娇声叫亲郎,只听的莺声呖呖不住忙,叫了声郎君你可罢了我,慢着些儿罢慢着些儿罢,小 奴家初经风雨实难当,你先入上半截待一会罢,妙姑女柳腰欺摆声不住,张公子歇轻轻点和江,问一声这样玩耍好不好,公子说小 生叫你吃个饱,众明公要如后来一切事,只得等下一回中说根苗。

  新刻桃花庵卷叁第十叁回  窦氏女遣仆寻夫

  诗曰:

  假惺惺前生夜债,黑暗暗今生祸胎。

  意茫茫风流黄海,都只为些性事情。

  痴情儿公心公意,那知道难容安排。

  思量起黄如枯柴,赤红的十付面皮。

  火热的一付心肠,猛然间凉如冰海。

  这一二妃兴谱,单说窦夫人寻夫的故事。且说张公子,将妙姑尽力盘桓了一回,弄得妙姑发乱钗横,淫水滥下至精之际,妙姑倦乏,身体昏昏,公子向盘中,拿了一个糖食素果,放在妙姑口内,回身几石几上落下来了一枝桃花,公子拾起,拿在手中,将酒斟上了一杯,饮了一口,又将妙姑身体上下看了一遍,把那一枝桃花,插在妙姑玉洞以里,坐在一旁连饮了叁杯,叫道:“仙妙姑口唱一绝,妙姑你若能序上一首,我就将你放下柄来,小 生也不从仙姑玩耍,何如?”

  妙姑说:“愿闻。”

  公子乃作诗一首,遂口念来。

  诗曰:

  一枝桃花玉洞开,仙露点点水自来;有朝花落结成了,八月中秋看红白。

  明公,此诗末两句,乃张才一生之夸妙姑,后来生子得中状元,正是这八月中秋看红白一句,这花落二字,大有不吉,正应在张才叁月而死。闲言不必多叙。且说妙姑听罢,仰卧石几上了,口念四句。

  诗曰:

  玉洞门前桃花开,不许小 僧进门来;有朝若入僧舍里,玉户紧闭不放回。

  公子闻诗,甚服妙姑之才,心满意足,即忙将玉肌上带子得解开。

  妙姑金莲落地,他自己回手,将那枝桃花拔出,起得身来叫道:“郎君,你可就得依从我了。”

  公子说:“情愿听命。”

  妙禅说:“先及我穿上中衣。”

  公子闻言,搂抱在怀,将妙姑的中衣与他穿上,妙姑将花枝用汗巾拭了拭,说道:“郎君衔于口内。”

  公子便将花枝衔于口中,还得郎君自己脱下裤来。公子闻言,将腰带解开,方才脱下,只见老道姑进园而来。

  一眼看见,便问:“徒儿,你也腰中带的什幺东西?”

  公子即忙将裤提上答道:“无有什幺东西。”

  老道说:“我不信,怎幺合个捣芥锤子,吊的悠悠打打的。”

  妙姑一旁答道:“师父不知,妹妹出家,一来知道师父好吃芥菜,带了这个芥菜锤来,早晚好捣些芥菜汁,与师父就待就待。”

  老道姑说:“好,早晚你可拿出来我使使。”

  妙姑说:“可自然幺?”

  老道姑说:“这天已过午了,回房用斋去。”

  妙姑说:“师父你且回去,妹妹在此送要还席。”

  老道姑说:“无有牙,我呢喇呢喇也好。”

  言罢就坐,坐下,老道姑说:“二徒弟,你待摆个什幺酒席,我也暗着吃点何如?”

  妙姑说:“师父,吃不得了,无了牙了!”

  妙姑见他师父不去,遂丢了个眼色叫道:“妹妹,我这心内饥渴,咱用斋去罢!”

  公子方才起身,随妙姑而来,妙姑一手拉住公子,说道:“暂且饶你一时,若到房中,可得还席。”

  二人又说又笑回房去了。

  张公子一同道姑陈妙,手拉手离了这座桃花园,自今后公子成了妙夫,他二人结成一对并头莲,妙女贪恋公子身不离,张公子贪恋妙姑永不还,他二人自昼黑夜颠鸾凤,他二人起居坐卧一处眠,且不言二人中风流事,急回来忙将窦氏说一番。

  话说二人,在此中,男贪女爱,坐卧不离,日夜得做那些美事。公子在此,如同身入月宫,永不想着还家,这节书交代明白。

  且说公子家中夫人窦氏,自从公子出门,日日挂念,到了四天上,打发家人牵着马匹,来向会上接,遍地寻找,并无见面,只得细细的访问,又寻了一日,会也完了,人也散了,还是无曾问着,只得回家,报知窦氏,窦氏暗暗思想,这事却也出奇的紧。

  窦氏听得道,心内不自然。低头细细想,暗暗用心参。好好一个人,去了不见还。年纪虽不大,出门也不晚。至今不回报,叫人挂心间。莫不是少 年心性无主意,遇着那光棍奔了去赌钱。

  他又一回念说:“走了去赌钱,他自幼不好这一件事,莫不是朋友约他去吃酒,也不能去许多日子,难道说吃酒得等六七天。”

  又一回念说:“走了。”

  想必是少 年带着风流性,贪恋那娼妓女子好容颜,不就是那里遇着风流女,引了去藏在家中不放还,临行时妾身也曾嘱咐你,你怎幺忘了苦口是良言,窦氏女千思万想心挂欠,不由得又将家人叫一番。

  但不知窦氏心中待怎样,且听那下一回里接前言。

  第十四回  众家人庵堂间主

  诗曰:

  一朵名花占上界,由来不许雪霜侵,枝头虽有金铃在,蝶使蜂王枉自寻。

  四句闲言叙过。话说窦氏思想了一回,即忙吩咐了几名家人,向四外村庄细细访问,又访问了叁四日,并无音信。窦氏惊疑不定,每日茶饭懒吃,走来走去,闷闷无聊。

  这日正坐,忽听执板响,急命丫鬟说道:“你去将那算命请来,我要与你少 爷推算推算。”

  丫鬟闻言,出了府门。不多时,将那算命引进了内宅,坐在房门以外,窦氏坐在房门以内,吩付丫鬟拿了一杯茶来,与算命吃,便问:“太太是待算男命,可是算女命呢?”

  窦氏说:“算男命。”

  算命说:“合八字来,待我算算。”

  窦氏乃将一十八岁,叁月十五日子时降生的,八字合出,只见那算命一手弹着鼓皮板子,就算起来了。

  算命听八字,耳朵一指萌!口还未话说,先定吉合凶。尊了声太太,我算卦最灵。八字准不差,我就算得清。或是算父母,或是算夫妻。或是算寿限,或是算官星。一切有定数,自来不奉承。

  这八字一十八岁生得好,他本是丙辰年来属大龙,叁月里本是一个戊辰时,十五日甲子又是子时生,这八字自幼生来就主贵,不用他念书自然有功名,我算他十 六岁上无父母,我算他一妻一妾把身荣。

  窦氏说道:“时下他只一房妻室,并无别人。”

  算命说:“不用哄我,这八字里造就得了,理有个娇好美女把身从。”

  窦氏问道:“你再算算他儿女几个?”

  算命捏算了一回,说道:“论八字,今年就该生个子,可就是一层罗网将身蒙。”

  窦氏说:“你再算算他的寿限。”

  那算命又推算了一回,说道:“不好!论八字千年就得大运终,大约着合亡不出叁月中。”

  那算命无心说出一句话,吓得窦夫人闻言倒在地下。

  话说窦夫人,听得说,不出叁月就死,只吓得一口惊痰,堵住了咽喉,倒在地下,使女丫鬟一见,即忙上前扶住,齐声叫道:“太太不绝。”

  前心拍了几把,后心点了几捶,只听得咽喉内呐了一阵,一口惊痰吐出;方才送上这口气来。

  那个瞎子听着声息不好,即忙倒个口来说道:“虽然是大运该终,内中可有救星。”

  有一个丫鬟近前问道:“有什幺救星?你快快说来。”

  瞎子说:“将他藏在家中,一百日不见妻女,自然躲过。”

  窦夫人苏醒过来,眼含痛泪,听得明白,便问:“你再算算,他当下身在何方?”

  瞎子说:“你打一个时辰来,我与你捏算捏算,看看何如?”

  窦氏抬头一看,白日将落,乃打了一个申时,先生捏着指头,推算推算,说道:“当下不错,向西四十里路,在一所大宅院,日日有女子陪伴,两个月以内,还可出头者。过了两月,乃占着酉时的境界,就不见踪影了。”

  先生说罢,窦夫人命那丫鬟,支了卦钱,先生拿着明杖出门去了。窦夫人方才起身,丫鬟将他扶至房中,一头倒在床上,就千思万想,哭起来了。

  窦夫人一头倒在象牙床,扑淋淋眼中落下泪两行,暗暗声丈夫你向何处去,叫妾身日日挂念不还乡,算着你身在西方四十里,算得你每日陪伴俊俏娘,想必是闲花野柳将你恋,不就是谁家女子将你藏,你也曾思一思来想一想,最不该十朝半月在外厢,你若是在外有些好合歹,叫我这少 年寡妇怎幺当,窦夫人一哭一个肝断肠,众丫鬟走进房来迭茶汤。

  话说窦夫人长呼短叹,思想丈夫痛哭流涕,丫鬟端了饭来,夫人也不想吃,遂秉上灯烛,独自寐寝,一夜不曾合眼。

  第明早起,吩咐家人,多带盘缠向西周围四十里,不论宅里乡绅,观寺院,买卖客商,士农工庶,细细的访问。众家闻言,遵命四十里访问,这且不题。

  且说公子与妙姑日日吃酒作乐,交欢云雨,这日正在房中,与妙姑揽抱一处,老道姑进了禅房,说道:“徒儿,今日苏州城中,双竹巷中,张学富张公子家人,来此中,问他主人的下落,我说此中就俺师徒叁人,并无男子,无人见你主人,那家不信,要亲自进来看肴。徒儿可肯叫他进来幺?”你说妙姑闻听此言,如同是:

  腹内灌上一盆水,怀中揣上叁冬冰。

  亲热的一个身子,一霎时,打在那凉水里一样一般,坐在床上,就如痴迷了的一样,他一声也不言语。

  老道姑不知内中的情由,便叫道:“徒儿,是不愿叫他进来寻找?”

  公子一旁见妙姑那个面貌,红变为白,白变为黄,一霎时:

  如同莲花玉茎断,好似牡丹色退鲜。

  公子一见,心如刀割,叫道:“姐姐放心,他就进来寻找,你我俱是女子,他能找出男子来了不成!”

  叫道:“师父,你去对那家人说罢,里边还有我的两个徒儿,并无男子。你若不信,亲自里边看验。他来就来,不来就罢!”

  老道姑闻言,出门去了。

  妙姑一把抓住公子叫道:“亲郎呀亲郎,你可是恋我在此,你可是舍我而去。”

  公子说:“仙姑放心,小 生在此与仙姑作伴,如入郎苑月屈一般,恋爱仙姑,如同仙姑恋爱小 生,是一样的。若说离开,那心真如刀割肌肉的一样。”

  正说话间,进来两个家人,毕竟不知认得张公子否?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五回  贪奸淫劳身殒命

  诗曰:

  昼夜欢舞不弹劳,两下热肠更难抛,快刀难割连理肉,恩情美意何日消。

  四句闲言莫论。且说妙姑,听公子之言,心中放宽了一步,叫道:“郎君,来人若是认出你来,回家报于姐姐知道,咱二人姻缘可就不得长久了。”

  公子说:“小 生这样打扮,他何能认出。”

  二人正然说话,进来了两个家人,东瞧西看,只见床上坐着两个女姑,又上下的观看,妙姑恐的一声,喝曰:“何处的家人,焉敢无故至此?”

  有一名家人说:“我乃是城中双竹巷张府的家人,特奉窦氏太太之命,前来寻找主人下落。”

  妙姑说道:“此原是女姑所居之地,你主人来此何为?”

  说得二命家人,无言回答,逐出门去了。妙姑方才放心,一把拉住公子,叫道:“郎君,方才几乎将我吓杀也。”

  妙女又把公子拉一把,尊了声好心郎君多娇才,你本是一颗明珠无价宝,但恐怕无福消受两分开,闻听得贵家人来相访问,吓得我魂灵飞上望乡台,你若是还家今日将我舍,小 奴家大约就是一死了,从今后你我不得再相见,如同是捧打鸳鸯两分开,妙女说了一套热情话,张公子尊声仙姑放心怀。

  妙姑言罢,公子说:“仙姑放心,小 生与仙姑情投意合,就死于此地,也不与你相离。”

  妙姑说:“多谢郎君美意。”

  二人相偎相抱,又做美事。两人一种之情,似漆投胶,不论日夜交舞不歇。

  日月似箭,光阴如梭,不觉得就是叁月有馀,张公子面颜青惨,骨瘦如柴,身体怯弱,妙姑见此光景,日夜忧愁,尊道:“郎君,你我贪欲爱色,做得郎君身体这等不堪,我心甚是挂虑。自今以后,将这交媾的事儿,暂且推推,我与郎君抱养几日,身体康健,再做美事。”

  公子亦自觉身体不堪,遂用口应承。妙姑自今日不近身,夜不解带,专心与公子抱养身体。

  那知公子贪色太甚,白日解闷,非是下奕,即是饮酒,略可戒止。若到晚上卧下,则阳物硬举,耿耿不寐,身体难受。妙姑坚心典他戒床,又不肯犯,时久无奈,遂用摘花手与他探取,妙姑亦不犯恶,公子又如背边饿鸟、乳下娇儿,叫的妙姑心中难受,遂解下中衣,将那话拿入牝中,与他盛着。也是不依,公子身体自已败坏,不觉真正是:

  好似小 孩恋乳母,如同亲娘哄娇儿。

  好歹的哄着公子睡下,便合那做贱的一样,慢慢的将那话离了牝户。公子若是睡醒,还是难受,妙姑则苦口解劝。公子仍是千般哀鸣,百般央计,妙姑无奈,还是将那话盛起来。

  明公,贪色的若是如此,那有不死之理。

  好一个风流道姑陈妙禅,如此的保养公子也是贤,虽则是少 年心淫情偏大,想人生风月之事谁不贪,可惜的淫荡无度失主意,到此时思前容易退后难,为情郎拿定主意淫心戒,专心要保养公子身体安,那如道公子得了伤肾病,每夜里金不倒病来缠,妙女虽然诚心要保养,那知道病入膏肓实难痊。

  但说妙姑,与公子保养身体,夜夜如此,又住了几日,公子病体越重,卧床不起,身不能动,汤水不下,面如黄菜,瘦如马架。

  妙姑见这个光景,大惊失色,不由得抱头大哭,叫道:“郎君呀郎君!我可害了你了。”

  妙女怀抱公子哭痛肠,叫了声好心好意美貌郎,我与你初次见面迎春会,咱二人两意相投成了双,在中你亲我爱两相恋,但恐怕恩爱夫妻不久长,因此在中将你扮成女,实指望天长地久乐无央,想当初家中也曾将你找,目今我是悔得心中悲苦,最不该将你隐匿把身藏,郎君那郎君那谁知你病,你今曰若是有些好合歹,叫小 奴难在阳世度光阴,妙女抱着公子声不住,张公子喘喘吁吁把口张。

  话说妙姑,抱着公子,哭诉了一回,公子喘喘吁吁的,说道:“小 娘自今以后,不用恋我了,万望你自己保养身体,小 生命尽,也是自己愿作风流之鬼,岂肯怨小 娘子之过。”

  妙姑闻言,心如刀割,哭声不止,叫道:“郎君,小 奴与你交接,身边有妊,也不知是男是女,郎君与他取下一个乳名,早晚好叫,也是你阳世来了一场,长大成人,他好思念。”

  公子闻言,将头点了几点,说:“好!若生一女,就留于中,与小 娘子作伴;若是一男,你若有夫妻之情,将他送进苏州城中,双竹巷内,窦氏夫人膝下抱养,也是俺学富在世一回,立下一条根基。”

  言罢,低头不语。妙姑将他揽怀中,一行落泪,一行说道:“郎君,郎君,妾身无不从命。”

  一行说着,但见公子咽喉中,响了一阵,口中吐了鲜血,将牙一咬,又将脖颈一垂,将腿一伸,呜呼哀哉,绝气而亡。

  叁月以前会上游,得遇妙姑卖风流;贪香恋美身不舍,巧作鸳鸯扮女流。男贪女爱风月美,千方百计乐不休;百日郎成风流鬼,悔却当初不早收。

  不知妙禅如何张放?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 六回  守孀寡遗腹生男

  诗曰:

  此情此意何日休,一人死了两人愁;几世还见才郎面,彩袖相携歌白头。

  闲言少 叙。且说妙姑,见公子己死,痛哭流涕,那一些悲切的光景,真今人难言也。

  妙姑女放声大哭痛伤怀,扑嗽嗽珠泪点点湿香腮,哭了声短命郎君那里去,起几时摇摇摆摆自那来,再休想罗帏帐中共欢笑,再休想起居动作楚阳台,急回家顿足捶胸自己怨,好把那千般恩爱拥满怀,妙禅那妙禅,这都是你来。你将他留恋在此最不该,这不是变人送了人的命,把一个好意突然变祸胎,忽想起情投意合那些事,又急得手挝两耳又挠腮,这是我命小 福浅难消受,把一个美貌才郎一命灾,哭了声苦命郎君死的苦,好可怜有处死来无处埋,妙女数黄道白哭不止,徒儿你是哭得什幺的事,老道姑来至房中问明白。

  话说妙禅啼声不止,忽听得他师父问道:“这半夜叁更的,徒儿因何这等啼哭不止?”

  妙姑说道:“师父不知,我妹妹绝了气了。”

  老道姑说:“他已死了,不过来此叁两个月,他也未与出什幺力,哭他怎的,待我将他拉出,埋在桃花园里去罢!”

  妙姑说:“师父说话差矣!我与他姐妹一场,岂肯忘的,不如将他埋在供台以下,徒儿早晚烧香奠茶,祭奠祭奠他,也不忘得是姊妹之情一场。”

  老道姑说:“徒儿,你到是个有情的人,若我死了,你也把我合他埋在一处,早晚也稍待我进点香气何如?”

  妙姑说:“不用说了,你快取柁檄来与他,除个窝子我好抱出他去。”

  老道姑闻言,取了柁檄来,将供台下除了一个窝子。妙姑将公子的头改了换成男装,又拿过一疋绫子将体裹了个结贵,自己抱将出来,埋于那供桌以下。

  师徒二人用土埋了,天尚未明,妙姑回至禅房,看了看冷冷清清,不由得又哭起来了。

  妙禅女进得房来冷清清,不由得痛哭流涕放悲声,哭了声短命郎君那里去,自今后叫偏房典人应,再休想有说有笑同欢乐,再休想吟诗答对饮刘伶,思想起桃园相会那一日,只急得耳目朦花手拍胸,想这样才貌郎君无福受,不如道那世作恶无阴功,这一等浅命贱人不如死,枉在阳世这苦把衣裳蒙,到不如白绫套儿寻自尽,与我那郎君一路归阴城。

  又一转念,说:“且住,今我怀胎二月馀,还不知是男是女,我若死了,岂不绝了张门的后代,到底是命不可废,还得苦熬日月。若生下一男半女,也是张门的一点骨血,也不忘得与我那郎君交接一回呵!”

  妙禅女想到这里要寻死,到底是苦熬日月留残生,倘若是生下一男合半女,也是那相公死后有根痕,妙女心中拿定大主意,因此才坦诚忍耐度日生。

  话说妙姑,拿定主意,说不了得过些冷冷清清的日月,难消难受的光阴,不几月就是十月满足,忽然觉着腹中疼痛,就知道了分娩的日期,正是:

  九天仙女下界来,身披罗衣倒撮鞋;城隍土地来接送,送生娘娘送儿来。

  妙姑疼痛两叁阵,九结八结都解开;鲜血淋漓阴门外,内中生下娃子来。

  小 孩落草,妙姑昏了一阵,胎衣自下,妙姑听得娃子声音,于是抬头一看,见是一男,即忙抱起,自己剪断脐带,又喜又悲,好一个凄惨人也。

  妙女一见是小 男儿子,不由得抱将起来好凄惨,你本是有娘无爹孤苦子,你还不曾下落就得孤单,就将你父亲追进鬼门关,你来这桃花中把生降,怕得是为娘难留在此间,你应该生来是女不是男,想当初你父也曾嘱咐我,我岂肯忘了情义负前言,咱母子见面就有离别意,好叫我把肝至肠左右难。

  妙姑抱起思想了一回,婴儿在中实难存身,又想起相公嘱咐的言语,遂说道:“也罢!我不如叫师父寻一个人来将他抱去,送到双竹巷窦氏姐姐那处,扶养他长成人,也张门的一条根基。俺母子也好见面。”

  妙姑想到这里,便将师父叫了几声,老道姑闻言,即忙近前,惊而问曰:“徒儿,你是抱的谁家的孩子?”

  妙姑说道:“师父,莫要高声,你今快去叫一个心服人来,将他抱出去罢!”

  老道姑出得门来,心中想道:“这近就地有寡妇叫王叁思,常来中烧香念佛,我不免去叫他罢!”

  一时间就将叁王思叫至,说道:“我徒儿在禅房候你,有事与你说话。”

  王叁思闻言,进了禅房,但见妙姑怀中抱着一个婴儿,高声叫道:“好!我那小 陈师父,你这可作下祸来了。”

  叁思进门来,出言巧声怪;叫声陈师父,神事人难猜。你们当姑子,小 孩那里来;主若知道,您师怎安排。

  王叁思进门打点一些话,一旁里好叫妙姑不自在,众明公要知以后加何事,且再看下一回里说明白。

  第十七回  王婆子鬻卖婴孩

  诗曰:

  叹起少 女美才郎,遭颠倒不得长在;结成夜夜灯花债,捞不着扶云握雨长长爱。

  至诚忍耐,十月满足生婴孩;又把心怀,不得不母子分手两离开。

  这一曲落花生,单说王叁思,背后卖儿的故事。

  且说妙姑言罢,即忙拿出一个银子,递与王叁思,言道:“与你这十两银子,将这孩儿托你送于苏州城中双竹巷,张宅窦氏太太膝下,扶养成人。”

  王婆说:“陈师父,这婴儿可是自何而来,对我说说,我好得其明自。”

  妙姑知道这事难以隐瞒,不起来讲,妙姑说:“太太若赦小 贱人无罪,才能从实说来。”

  王婆上前一把拉住,说道:“赦你无罪就是了。”

  妙姑拜了两拜,说道:“太太,是你听了。”

  妙姑女开口又把太太称,一旁里珠泪滚滚把话明,虎丘山今年初开迎春会,我与我师父同行到会中,遇见了温柔典雅一公子,他与我眉来眼去动了情,那公子随我来此把香降,俺二人暗结姻缘系赤绳,那相公在此玩耍叁个月,不明究里我便珠胎暗结。

  夫人问道:“在此叁月,此后他向那里去了?”

  妙姑闻言,扑嗽嗽珠泪不止,就如那断线的珍味一般,叫道:“太太!”

  那公子生得大病丧残生,妙女一句话儿方出口,只听得呀呀了一声扑通,王夫人翻倒身在地流平。

  话说妙姑,说是公子死了,王夫人闻言,跌倒就地,妙姑难舍难离,把小 儿的小 指,咬下了一节,小 儿叫哭不止。王夫人这才将小 儿抱了个结实,抱在怀中出门去了。

  王婆怀中抱,急急出山门,要上城内去,送与窦夫人。迈步上前去,小 儿紧抱身,方才进得城,人马乱纷纷。

  只听得吆吆喝喝说回避,倘若是撞着马头伤了身,众明公要知这是那一个,这本是苏州知府名苏坤。

  话说王叁思怀抱小 儿,正向前走,只见迎面来了一起人马,吆吆喝喝,声声吩咐回避。

  王婆只得躲在一旁,头梢来至近前,内中有一个差役,认得王婆,便一声叫道:“你不是王叁思幺?你怀中鼓鼓那那的,甚幺东西?”

  王婆说:“管他什幺东西,不该你事。”

  那人说:“你长向人家走动模模梭梭,莫不是偷了人家什幺东西?”

  差役说了一句戏言,不料大老爷在轿内听得明白,一声问道:“什幺人吵闹?”

  差役遂禀道:“无人吵嚷。”

  苏大人说道:“方才听得说话,怎幺又无人吵嚷,与我带上来。”

  差役不敢怠慢,禀道:“大老爷,原是王叁思,撞着大老爷的马头来。”

  苏坤闻言,吩咐与我带上来。差役不得不将王婆带上。王婆跪轿前,说道:“小 妇人与大老爷叩头。”

  苏大人抬头一看,但见王婆怀中,果然包藏的是一件东西,便问道:“你是王叁思?”

  王婆答道:“小 妇人是王叁思。”

  老爷曰:“你那怀中抱的什幺东西?”

  王婆道:“老爷,小 人怀中无有什幺东西。”

  老爷怒曰:“明明怀抱一物,还要瞒我,两边与我将他的怀解开。”

  王婆闻言说道:“小 人自己解开就是了。”

  言罢,将怀一解,原是身蓝衫,包着一个血捎童子,老爷一见,心中暗想道:“王婆年过五旬,怀抱小 儿出门行走,内中必有缘故。”

  遂问道:“王婆,你这是抱的谁家儿子,血尚未干,你就抱出门来,向何而往?”

  王婆说:“这是小 人养的,要上老老家去。”

  老爷闻言,说:“!好狗才!焉敢欺我,我且问你,你当下什幺年纪?”

  王婆说:“小 人今午六十二了。”

  老爷又曰:“你丈夫什幺年纪?”

  王婆说:“他今午八十岁,他已死了四十年了。”

  老爷说:“可,有来天地间那有无父之子,况是年过五旬,你若是实说罢了,若不实说,你老爷可就难为你。”

  王婆闻言,心中想道:“欲待实说,又有妙姑送我一锭银子叫我休说。欲待不说,老爷又加怒强逼。”

  遂心生了一计,说道:“也罢!待我说个信话,哄过去罢!”

  王婆忙开口,老爷在上听;说起这小 孩,不是我亲生。我那西邻家,曰子过的穷;取了个媳妇,养儿不费功。一年二叁个,养了七八名;无得及他吃,送于我家中。叫我抱出来,长街卖儿童;明是我作主,银子要那称。

  王婆从头说一遍,喜坏苏川知府公,开口就把王婆叫,我今却少 小 儿童,目下就叫称银子,下一回里说分明。

  共63614字节